レモン哀歌

あなたはレモンを待ってい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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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界

小时候的“世界”是一个新的世界。还未开封,什么事物都只有名字,没有概念,一切都迷迷糊糊。时间的广度和深度、地球的边缘、国家的数量。你迫不及待地想要长大,想要一瞬间了解这个世界,它的运行,它的构造,它的机制。当你问周围的大人,天气预报是怎么播的,小孩从哪里来的,他们往往会回答你,你还小,长大就懂了,好像只要时间过去,知识就会自动排着队从你脑袋里长出来。自己长大以后,了解一些世界的所谓“真理”,才发现,其实当年的大人们也许自己也不知道问题的答案,或者只是不知如何回答而已。大人真是不负责任,有资格便可以胡说,你开始这样想了,觉得世界很复杂。

一切都是新奇的,时间自然也过得很慢。小学时课间的十分钟能让你有跳几回皮筋的余裕,于是你在几百次课间里跳了千回的皮筋,好像一生都在跳皮筋一样。只是后来你渐渐对这些游戏失去了兴趣。儿时的你一定分辨得很清楚,你知道那个点,在你转变的那个点,突然不想玩了,以为只是一小段时间的兴趣减弱而已,没想到你再也没有拿起那根皮筋。

然后你开始成长了,知道了越来越多的东西,开始知道公交车该怎么坐、怎么搭地铁、怎么一个人坐高铁、怎么洗衣服、整理床铺,还有一些只需要接受即可理解运用的文理知识,你知道了有书店、出版社、政府、国家机关这些东西,觉得它们很神奇。书籍的发行简直像神谕一样神奇高贵,出一本书就像登天那么难,国家机器和神秘组织,它们多么庞大,多么精密而复杂,支撑了一个共同体、一段历史的运行,以你的脑容量实在难以想象。

到此为止就好了。

小时候听人时常重复“社会”、“复杂”、“黑暗”这样的字眼,400字的作文里用到这种词,老师会说你早熟,你却把它当做表扬,以为自己就懂得了这个世界所谓的“真相”。怎么会懂。“真相”在谁手里?以此为信条的职业记者吗?国家元首吗?大学教授吗?这世界真的有“真相”吗?在你所知范围内,也许“真相”哪里都不存在,谁都不知道。有的只有永远的“复杂”。也许“真相”只关乎于自己怎么看。

突然就想到了“真相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”这句话,感到背脊生凉。难道我此时的恐怖才是写这句话的人的本意?这是个什么表象都能改写的世界。一个人的存在、一个人的历史、一群人的历史。

半年来虽然只是道听途说,并未切身体会,我自认为我开始慢慢接触到了某些东西的外壳。过去还想过一些幼稚不着边际的东西。我们站在这里,目之所及,谁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?艺术工作者?写书?画家?音乐家?那些我们从小就向往的,与普罗大众所选择的主流不同的职业,果真只有他们才能自由、不违背本心地生活吗?想得美。我们所接触到的一切文化、艺术、思想,都被精心挑选修缮,就连在你编曲和排版的时候,一定会有外行人旁敲侧击,指手画脚。哪里都有人看着你,什么时候都有人看着你,每一个分野都有克它的障壁。世界这么大,难道就没有你的容身之所?

总之,你知道了很多东西背后运转起来的机制。你知道一个企业、组织、机器的内部层次和它们的效能、工作职责,你知道了天气预报和电影是怎么拍的,你也能从做杂志的过程中、策划活动的过程中大概推测出一本书要怎么发行、一部电影的拍摄现场大概是什么样的、天气预报要和哪些部门合作和前期准备工作。500本的杂志也能叫发行,那我自制一本小书也能叫发行。一本书不能永远在市场上买到,过了几年马上又被书的大浪淹没,当年印出来的那一堆整齐的纸又将流向四面八方。一本书只有在发行的那一瞬间才是最灿烂的,燃烧之后立即又变成了灰烬。原来并不是打上出版的印章,就能一劳永逸地大言不惭:我的书名会永远被世界记住。

好像什么东西都变成浮于表面的东西了。所有人的工作只是为了让历史毫无目的地前进而推一把手。不存在什么规章与职责,上下关系永远只是一帮人在养活另一帮人,他们只是名字不一样罢了。高低贵贱之分都是用一些空荡荡的东西换来的,什么都是空荡荡的,思想的丰盈哪里都不存在。

在你发现了世界之后,你才认识到,其实那儿什么都没有。

人生是有季节变化的。也许我只是正处在我所见的世界季节变换的正中央,才会这么辛苦郁闷吧。只希望我不久后读到这里,已经淡然。从前只要我这样记录下一时的思虑,未来的我一定会笑的。我真心希望这次也能言中,就好了。
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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